叶笺

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
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
它们很温暖,我已经注视它们很多日子了。
它们开得不茂盛,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没有话说时,便尽管长着碧叶

【朝耀】胭脂虫红(清末背景/旅行家朝×制红师耀)

#既然是520了那就让sir放飞自我地耍流氓吧
 其实除了清末还有一点南洋的背景√
 有亲分出没#
  

  亚瑟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指节反反复复地曲起又松开,手臂抬起了片刻却又放下,上齿在下唇上不安地来回厮磨,翡翠色的眼眸晦暗。一番焦灼后亚瑟叹了口气,感到疲惫似的背倚着门框滑坐下来。有海风自他的脸侧轻抚而过,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那人的气息。
  王耀就睡在这扇门之后。
  亚瑟能想象出他蜷缩着入睡的样子。那人将没有血色的脸颊埋在手臂间,一袭单薄的长衫勾勒出瘦削的肩线。来自异国的奴隶与他挤在一起,他们恐慌而又贪婪地睡着,充满哀求与渴望的梦呓絮絮不止。或许他的耀还没能入睡,此时正用无神的目光望着船舱角落的漆黑一片。
  要不要敲门进去……将自己的心意捧出呢?
  亚瑟最终还是摇头选择作罢。他嗅着海风潮湿的气味,心想着就坐在甲板上睡一夜倒也不错——只要能拉近与那人之间的距离,睡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然而他很清楚,自己与王耀注定只有几日之缘,待这艘船抵达目的地,二人便是陌路了。
  可亚瑟还是不甘心。
  
  
  亚瑟·柯克兰是在一个月半月前登上这艘船的。船主是一位拥有温暖笑容的西/班/牙人。当时的亚瑟作为旅行家正打算从南/亚一带折回欧/洲,名叫安东尼奥的船主表示乐意载他一程。
  亚瑟本以为这只是一艘普通的货船,毕竟当时已至十九世纪末,东方大国的没落令来自西方的无数货船争先涌入,在亚/欧之间来往的货运船只屡见不鲜。然而上船后所见的情景却令他怔在了原地:甲板贴近船舱的一侧被砖石圈起,抬腿便可跨越的低矮围墙形成一个狭长的花圃。说是花圃倒也不对……因为围墙内侧所种植的并非什么奇花异草,而是清一色的仙人掌。
  “种这些东西干什么?”他不解地挑了挑自己的两道浓眉,安东尼奥则笑着回应,“这些可是俺的宝贝呢。”他跨进花圃,在亚瑟不明就里的目光中将指尖触上其中一棵仙人掌。几秒后,他将收回的指尖伸至亚瑟眼前。后者定睛一看,才知道然而安东尼奥的目的并不是那张牙舞爪的尖刺:一只白色的小虫安静地伏在青年的指尖上,宛若一条纤细的线头。
  “这是?”
  “西/班/牙人的宝贝嘛。这是一种寄生在仙人掌上的虫子,晒干再碾碎后会是很棒的染料。”望着亚瑟不解的表情,西/班/牙小伙儿的嘴角笑意更浓,“俺知道这个很难想象啦。这种虫子磨碎后,里面会露出一团耀眼的红。它在各地的销路都很好,但并非人人都能提炼得出。船上有十几位制红师,他们在船上提炼染料,这艘船再将染料贩到世界各地。”
  “这样啊……”
  “亚瑟要见见那些制红师么?他们一个个的都棒极了。”安东说着眨了一下左眼,“只不过……他们在这艘船上更多地被称为奴隶罢了。”
  亚瑟微眯起双眼,缓慢地点了点头。赤道一带炽热的阳光暴晒着甲板,他却莫名感觉有些寒冷。似乎有些微的不安从安东尼奥微翘的嘴角爬下,又化作不安在他心中悄然盘踞。
  果然,当安东尼奥带领亚瑟绕到船舱另一侧时,他在甲板上见到的是十几个……奴隶。一群亚裔人身着简单的素衣,正将磨好的鲜艳洋红装制成瓶。他的推断果然没错:既然这种染料是西/班/牙人在别国发现的,那制红师也只能是受剥削的当地人。
  说到底……这艘船存在的意义也只是一场无止境的奴役与交易罢了。
  亚瑟·柯克兰耸耸肩膀,身为日/不/落/帝/国一员的自己似乎没有资格发表评论。而身边的安东尼奥则低声自语,“……似乎少了个人呢。”
  话语间他望了一眼船舱的窗,旋即无奈地摇了摇头。亚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昏暗的船舱内部,有谁在背对着他卧床歇息。那人同样着一身素衣,乌黑的长发在枕上散开,光洁白皙的脖颈在发丝的掩映下若隐若现。亚瑟下意识地将指尖轻触上舷窗,虽然不知自己这么做有何意义。
  “安东,那人……是病了么?”
  “没有的事。他是这艘船上唯一的华人,被亲戚贩卖到南洋一带,炼出的红色却比当地人炼得还漂亮。可是这家伙也任性……白天总是明目张胆地无时限怠工,到晚上才起来干活。”安东尼奥说着,感到伤脑筋似的揉了揉眉心,然后抬起头冲亚瑟露出一个无措的苦笑:“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就晚饭后再来这儿好了。”
  
  
  待王耀伸着懒腰从船舱里走出的时候,夕阳已将海面晕染成一片残红。闪光的粼粼波纹若金黄的鱼鳍,在微风佛动间跃进王耀琥珀色的眸中。可是比起这幅景色,王耀更喜欢看夕阳小巧地别上山肩。当他还没因背叛而流离失所时,这件事只要推开窗子便能办到。
  如今他的命运被悬在桅杆上,与这艘船一起辗转各地。船上所有人都知道他炼能制出最美的绯红,而这也是王耀安身立命的资本。正如安东所说,他是个任性的人。因为无法忍受赤道一带的炎阳似火,他选择白天休息,将工作时间定在晚上。因为他制的红色太美,竟没有人对他的特立独行说三道四。
  于是每天黄昏时王耀才悠悠转醒,独自一人来到甲板上开始制红。王耀本以为自己今晚也将在枯燥繁琐的工作中度过,直到他看见等候在甲板上的陌生青年。
  那人有一双碧色的眼瞳,由好奇衍生出的怜悯善意在那其中安静地流淌。那如翡翠一般的色泽令半睡半醒的王耀不禁愣住。
  “那个……你好?”
  陌生人开口,生硬的中/国话使王耀身体微颤。讶异与不易察觉的惊喜宛若一只野兔,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一闪而过。亚瑟屏住呼吸悄悄观察他的神色,眼前的人似是愣住了,不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搭讪吓到还是太久未听过家乡话的缘故。末了那人一牵嘴角,向亚瑟轻声道了句日安。他的脸色过于苍白,微笑起来的样子却很好看,纤长的睫羽微微卷曲,令亚瑟蓦地想起了自己曾在教堂壁画上见过的天使。
  眼看夕阳的最后一线光芒消失殆尽,王耀开始了今天的工作。他在那句问安之后便无多言,连亚瑟的名字都没有问便专注于虫红的提制。在他的观念中,洋人们似乎都是唯利是图的一路货色,不过眼前这家伙……有点不太一样。
  亚瑟抿唇注视着王耀手上的工作,借着月色看那人将晒干的虫一点点研磨成细粉。鲜艳夺目的红在这个过程中缓缓呈现,听安东尼奥说,这些洋红将在不久之后被用在西/班/牙教堂屋顶的壁画上,还有一部分要卖给自己的法/国恶友,他将用它们浸染贵族小姐精致的羽扇。
  说起来,若这明艳的色泽在某天来到中/国——王耀的故土——它们又将成为什么样的存在?亚瑟思考起这个问题,用目光一寸寸地阅读着王耀单薄的身影。或许是一直以来营养不良的原因,眼前人苍白的模样宛若含蓄迷惘的星辰。
  “我曾经去过中/国,那里很美……也很可惜。”亚瑟沉吟一阵,率先打破了沉默。这并不是没话找话的撒谎,亚瑟的确到中/国做过短暂的旅行,他迷恋它悠久绵长的灿烂,却无法接受它在战火飘摇中的破碎。他看见王耀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琥珀般的眼眸中所噙着的情感在夜色的掩映下模糊不清。一抹明艳的红无意中染上他的指尖,好似有谁在那里落下了一个玫瑰色的吻。
  “我的名字叫王耀,卡里诶多先生有对你说过吗?”他蓦地转向亚瑟,暂时搁下了手头的工作。后者轻轻点头,“嗯,安东说你很特殊。”
  “有什么特殊?都是遭奴役的人,受支配的时间不同罢了。”王耀耸了耸肩,顺手将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然而就是因为这个动作,他将指尖上的那抹玫瑰色无意间蹭上了脸侧。或许是因为王耀的脸色过于苍白,这抹红蹭在他脸上非但不显得滑稽,反而添了几丝生气。
  但王耀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下意识地想要将红痕抹去,抬起的手腕却被亚瑟轻轻扣住,“好看呢,”他笑着说,“像胭脂那样,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狼狈。”
  话语间亚瑟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在王耀做出反应前轻触上他的脸颊。柔软,这是亚瑟的第一感觉,那人的皮肤苍白得近乎剔透,在与他的指尖接触时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亚瑟将指腹覆上那抹红,像是要暖熟一块胭脂那样轻轻揉捻。呼吸因过近的距离而交错纠缠,待那红色缓缓晕开,他的指尖小心地在王耀颊上轻蹭了几下,明艳的红便飞上了后者的脸庞。
  “好了。”亚瑟微笑着颔首,将指腹上最后一抹璀然的玫瑰色印上王耀的唇角。然而不等亚瑟好好欣赏自己的杰作,他的手便被回过神来的王耀一把拍开。后者捂着染上胭脂色的半边脸颊后退一步,激动又无措的模样令亚瑟感觉一阵好笑。
  “喂!……你在、在做什么啊……”
  王耀咬牙切齿地小声嚷着,衣袖不知所措地胡乱擦过脸侧。他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对方却回以噙着笑意的目光——至于那目光中流露着的是爱怜的善还是幸灾乐祸他就不知道了。王耀强压住把对方按在甲板上揍一顿的冲动,他似乎忘记了晕染在自己脸上的胭脂红,像个吃了哑巴亏的孩子那样不悦地鼓起脸颊。
  至于后来王耀为了洗去这颜色而险些擦肿了半边脸的事情……不提也罢。
  
  
  而自从那晚以后,亚瑟·柯克兰的生活中便多出了一抹耀眼的鲜红。它似胭脂,似晶石,似一簇美得不可方物的石竹花,沐着月光在他心里悄然绽放。在这夺目的红色之后,亚瑟总能隐约瞥见一张精致的容颜。
  华人制红师在每天黄昏来到甲板上,忙着手头的活计与亚瑟聊到深夜。亚瑟不知二人谈话的内容被仙人掌上孜孜不倦的小虫听去了多少,他心心念着的似乎只有对方不时露出的温软笑颜。
  王耀并非不爱笑的人。尽管背负着一段不堪的过去,但时间的沙砾已将他的心打磨出一层淡漠坚韧的薄壳。王耀将自己的劳累艰苦与他人的富贵荣华都看得很淡,能在这艘充斥着奴役与压迫的船上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已让王耀足够满足。“反正制红也是我自己喜欢的事情。卡里诶多先生也算是在包容我——把制好的虫粉撂在他门口他都不会生气——所以没什么不满。”王耀说着,晕染上明艳色泽的手掌在亚瑟眼中好似一只低空盘旋的小鸟儿。
  “唯一不太好的……大概就是无法脱身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吧。”说着他望向亚瑟的眼睛,瞳孔中有什么情感泛着熠熠的柔光。
  
  
  这样的情感……算是什么呢?
  王耀曾这样问过自己。他回想着关于亚瑟的一切,由初次见面时那句生硬的问安到昨晚挥别时他轻颤的睫毛,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清晰。
  王耀犹记得那人柔软温暖的指腹,还有交错着纠缠的吐息 。在船舱里入眠时他常会做梦,而自从金发碧眼的旅行家闯入他的生活,有关那人的梦便接踵而至。太清醒的梦,一再出现在梦中的人,终于使王耀相信,那是一种越来越清晰的指引。
  于此同时,同样在床上辗转着的还有亚瑟·柯克兰。为了与王耀聊天时不犯困,他已经完全颠倒了自己的作息时间。通宵的疲惫令他很少失眠,只是最近,他已经好几天都没能轻易入睡了。
  因为……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眼前总能浮现出王耀的脸容。由第一次的对视到飞上对方脸侧的绯红,亚瑟将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不时回想着自己为对方苍白的脸颊搽上胭脂的那一幕,那颗迷惘无力的星辰在与红色星云重叠的那一刻变得无比耀眼。
  亚瑟微眯起双眼,王耀瞳孔中的模糊情感又一次跃入他的脑海。竟有陌生的甜蜜感自心底泛起,亚瑟愣了一下,翻了个身将脸颊埋进枕头中。
  他不知另一个船舱中的王耀也在做同样的动作,二人的心中所想悄无声息地吻合:
  自己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船只将在三天后抵达法/国。安东尼奥会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亚瑟则会乘着其他的渡船去往下一个地方。也就是说……到达法/国的日子便是分离的日子。
  亚瑟隐约地发现,伴随着这个日子的逐渐临近,自己与王耀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那天深夜王耀制作完成了最后一瓶虫粉——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紧迫的时间令他不得不开始赶工,结束工作时王耀已经十分疲惫,但他没有立刻赶回去休息,而是将打算离去的亚瑟一把拉住,“介意一起坐一会儿么?……就一会儿。”
  于是亚瑟挨在王耀身边靠着船舷坐下,衣衫在粗糙的甲板上摩擦出窸窣的轻响。他本以为王耀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说不定会是他所期待着的那一句,但身边那人始终保持着沉默。亚瑟在心里静静地数着秒,时间好似研碎后的洋红,从指间无声流逝。海浪轻轻拍击着船板,轻柔的声响在亚瑟心里逡巡着荡漾。
  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呢?
  毕竟再不试着说出口的话,就没有机会了吧?……但就算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几日之后等待着他们的便是不同的前路……
  然而就在亚瑟的焦灼之际,他置于身侧的手突然被王耀轻轻握住。亚瑟打了个激灵,他像是担心撞上王耀的目光,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向身侧悄悄一瞥。他看见王耀纤长的手指与自己的搭叠在一起,淡红色的印记与某种青涩的情感一同弥漫开来。亚瑟犹豫了一下,又小心地将目光投向手指的主人,他本已做好了与那双明眸对视的准备,不想王耀却倚在船舷上紧闭起双眼。海风佛乱了他的几绺墨发,泠泠月光之下轻颤的睫羽则令亚瑟再次联想起壁画上的天使。王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任巨石一般的沉默在二人之间横亘。
  “……耀?出什么事了么?”
  “……”久久没有回音。亚瑟却感到身旁的这具身体在逐渐放松下来。他静听着王耀趋于平缓的呼吸,缓缓地将王耀的指尖回握进手心。手指屈伸、纠缠,和着轮船摇摆的节拍,他的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宛如童话中衔起红宝石的燕子。
  “耀?……你还在听么?”
  亚瑟将重心移至膝上,保持着手臂不动的姿势半跪着起身。他放轻呼吸凑近王耀,发现那人已堕入了不知深浅的梦眠。
  “真是的。”他将嘴角向上一扬,就着这个姿势在王耀发间落下一个清浅的吻。末了亚瑟暂时放开王耀的手,脱下外套替他盖在身上。他用目光抚摸着这宁静的睡颜,然后坐回原先的位置与王耀并肩而眠。入梦前他听着王耀浅浅的呼吸,恍然间竟觉得眼前见惯了的景色温柔得令他陌生。
  燕子绕着王子飞舞了几圈,然后缱倦地栖在他肩头睡去。他在梦里看见王子的笑容,然而在梦外,他不知王子干涸的眼窝中淌出了幸福却苦涩的泪水。
  
  
  海涛声带走了温存的夜,离别那天的黎明来得格外早。
  亚瑟心不在焉地整理着行囊——安东尼奥帮他联系好的船只很快便会抵达海港,但亚瑟第一次对下一站的旅程毫无期待之意。
  因为……他要与王耀分别了啊。
  该怎样才能阻止这场分离?他没有能力让这艘船无止境地行驶下去;自己手头的钱倒是不缺,如果有可能——如果王耀也……喜欢他的话——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将他从安东尼奥手里赎出来。
  在此时的甲板上,安东尼奥正在对装箱后的染料做最后的清点。制红师们面无表情地望着码头熙熙攘攘的人们,那里没有谁在为他们而守候,他们却不得不在这里做短暂的停留。
  亚瑟走出船舱,他看见巨大的船锚跌入浅滩,好像一场过早开始的审判。码头上的人群躁动不安,情感的刑场太过沸腾。但他却怎样都无法在制红师的队伍中觅到本应一同受审的王耀的脸。
  耀?……去哪里了?
  由甲板通向码头的栈道已经搭起,安东尼奥指挥着水手们将箱装的染料搬运下船,奴隶们也排起长队一声不吭地向岸上走去。即将载着亚瑟去往远方的船也已经来到,在两船间架起木板的水手冲他招招手,亚瑟却没能看见。
  那个人……到底去了哪儿呢?是不是刻意躲起来不愿意见他……耀,拜托快点出来吧。
  拜托,让我再看你一眼吧。
  恍然间有眩晕感向他袭来,呼吸不知为何变得粗重。他倚靠在船桅上,战栗不止。亚瑟不知自己为什么如此狼狈,此刻填满了他的心绪与脑海的,只有那苍白温软的笑靥。
  要是擦上点胭脂红会更好看呢……
  
  “亚瑟?……”
  熟悉的声音蓦然在空气里晕开。王耀念得很温柔,亚瑟的名字像是从他唇间飞出的一只小鸟,打了个旋儿在对方耳畔敛翅。亚瑟定睛,只见眼前人的嘴角悸动着他熟悉的微笑,但与此前不同的是,王耀原本苍白的脸颊上正飞着两片明艳的绯红。那是亚瑟所熟识的绯色,与初见那晚晕染在王耀颊上的红一模一样。
  “耀,你刚刚……”
  “我刚刚在给自己搽胭脂啊……你不是说这鬼玩意儿像胭脂么?还、还说好看,我还特意照了照镜子,哪里好看了……”
  王耀说着,笑容在话语间逐渐敛去。他竭力压下声线中的那丝颤音,这应该是自己与亚瑟见的最后一面了,他不该哭的。再说了……再说胭脂被眼泪弄得一塌糊涂会更难看的吧?他可不想让心上人看见自己这幅狼狈相。
  嗯,就是心上人。无法脱身去追逐的心上人。
  已经下船的安东尼奥向这边喊了一声什么,似乎是在催促王耀赶快下船。亚瑟瞥了一眼不远处等待着他的船只,负责迎接他的水手正不耐烦地用脚尖戳着地面。待他将目光再次落在王耀身上的时候,那人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那笑容似一场无声的邀约,乍一看甘甜不容拒绝,但凝望得久了便能品出他眸中所噙着的不舍与无奈。以及王耀他的眼眶红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是胭脂的红色么?还是说他偷偷地哭过?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用一辈子的时间替王耀拭去那些情感的阴暗面。
  毕竟红色是幸福的象征啊,微笑着的制红师应该是最幸福的。
  “那边的,你好了没有?!马上就要开船了!”
  水手不悦的吼声打断了亚瑟的臆想。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王耀便上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柔软的触感轻触上亚瑟的脸侧,那是一个仓促羞怯却轻柔缱倦的吻。像是恋人之间最后的恶作剧,他模仿着亚瑟之前的动作,将提前晕染在指尖上的红色印在对方唇角。琥珀色的眼瞳在那一刻贴近,王耀曾经在亚瑟面前隐藏起的爱意此时正在他瞳孔中不住地颤抖。亚瑟窥见了那其中汹涌着的情愫,“我也爱你。”他喃喃地说。
  嘴唇在刹那间离开他的脸颊,王耀没有回应,而是毫不犹豫地转头向船下跑去。转身的那一刹阳光晃到了他的眼睛,伫立于晨雾中的亚瑟·柯克兰便与这份即将与他诀别的爱一起印在了王耀的虹膜上。
  亚瑟没有动弹。他在王耀贴近的那一刻看到阳光在对方瞳中聚成斑斓的蝴蝶。看着看着,他看到洁白的轮廓,凸显出精致的眉眼。那是王耀,似乎又是他自己。
  如果、如果他在此时追上去的话……
  如果已是两情相悦,他能拼尽全力去换来一个完满的结局么?
  连接船陆的栈道已经收起,不远处的水手破口大骂,王耀的身影片刻间便要融入潮水般的人群。
  “耀!”
  亚瑟听见了一声几乎破音的呼唤,却没反应过来那是他自己的声音。行李被亚瑟不管不顾地撂在甲板上,他踏上船舷,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从船上飞身跃下。
  临岸的水很浅,王耀讶异地睁大眼睛,看着金发的青年用最快的速度游至浅滩,站起身踉跄着向他跑来——
  阳光下,他看见了自己方才印在他嘴角的那抹玫瑰色,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这红色的美。那种染料不太好洗啊……他笑着,旁若无人地冲亚瑟张开怀抱。
  
  
————END————
  
  
  

#急火火地赶出来的520贺文w
第一次写亲分……感觉并没有写好_(:зゝ∠)_以及这儿之所以安排亲分出来,也是涉及了一些历史背景的w以及虫子制染料是真事……它在中国的名字就是胭脂虫,希望昆虫恐惧症的小伙伴们不喜勿喷QwQ
最后好茶真的是太可爱了(*/∇\*)~祝他们520快乐然后永远在一起(๑•̀ㅁ•́ฅ✧ !
感谢阅读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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